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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近,又那么远的土生葡人文化

撰文: Ben Blaschke

此文章首次刊登在《环球博彩》2016年03月/04月刊中。

土生葡人是澳门一个特殊的群体,有着独特的文化。他们的”土生葡人美食烹饪技艺”和”土生土语话剧”被列入澳门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目前全世界能操流利土生土语的人不过五十人,而在澳门的土生葡人亦不过一万人。同是生活在澳门,却有很多人对土生葡人不甚了解,年青一代更连”土生土语”也从未听闻。作者本期找来曾执导土生葡人社群纪录片《澳‧土》、现正修读澳门大学跨文化研究博士课程、并且正在进行”Quim sã nós?(土生土语:我们是谁?)后殖民舞台上的声音:土生土语话剧研究”的第八代土生葡人黎若岚,谈谈一个他们专属的文化,以及他们如何努力将土生葡人文化传承下去。

[b]黎若岚孩童时期的家庭合影,可以看到她已经开始吃中餐、用筷子;(下)黎若岚祖父母的结婚照,祖母为中国人[/b]

“土生葡人”定义不一

很多人会问:什么是土生葡人?土生葡人,又称土生。展示土生葡人文化的龙环葡韵住宅博物馆指出,葡萄牙位于欧洲伊比利亚半岛,西部濒临大西洋,地理大发现时期的葡萄牙逐步发展成为属地横跨欧、亚、非的殖民帝国。自航海家华士古·达伽玛抵达印度后,随着东方航路的开通,葡萄牙人欧维士成为踏足中国的首位欧洲探险家。16世纪葡人逐渐在澳门居住下来,他们在澳门本土所生的下一代混血儿,带有来自不同地方族群的血统,如印度人、马来人、中国人和日本人等。

澳门土生葡人族群逐渐形成。然而,土生葡人的自身看法却不一样。

很多人认为,透过观察现今的土生特质,大部分是葡人与马来人通婚的后裔,少量属葡印后裔,但后来也看到了大量增加的中葡后裔。

亦有人认为,未必是混血,有欧洲血统或纯葡人在澳门定居后所生的孩子也是土生葡人。甚至有三十年代的华人成为天主教徒后,起了葡文名,也自认为土生葡人,但实际上没有葡裔血统。

来自不同时期的不同人对”土生葡人”的定义都有着不同看法,主要是围绕血统、语言、宗教、自我认定及归属感等方面推定。至今,自我肯定的土生葡人对”土生葡人”的定义尚未有一致共识。

[b]黎若岚是第八代土生葡人[/b]

“葡国鸡”不是葡国菜

“世界杯时,土生葡人一定支持葡国队。但问及家在何处时?他们会不假思索地回答:澳门。”

黎若岚认为,无论任何年代,土生葡人都会以澳门为家或家乡。其生活文化亦有别于以葡萄牙为家的葡人。土生葡人虽信奉葡国国教天主教,但也相信风水命理,遵从中国传统习俗,在新年会派红包。日常饮食会吃葡国菜、中餐及其他各国菜肴。从多个种族文化混合中,他们还创造了”土生葡人菜”。她说:”在圣诞节前夕的平安夜,我婆婆会煮中式的鸡粥和炒面、西式传统的火鸡和烤羊腿,同时又有土生葡人特有的牛油糕等糕点,餐桌上会见到不同文化的食物。”

澳门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”土生葡人美食烹饪技艺”令土生葡人菜发扬光大。昔日葡萄牙人航海贸易期间,吸取了非洲、印度和马来亚等不同种族、不同文化的饮 食习惯和生活方式,加之东方香料是欧洲和远东海上贸易的主要商品,使他们定居澳门后,以葡菜为基础,集各饮食文化及食材之大成,经历数百年融会贯通而成为 独特的菜系。但我们总是把它与葡国菜混淆在一起。

“土生葡菜其实就是混合菜,在葡国吃不到的,如葡国鸡、非洲鸡、咸虾蒸猪肉等,” 黎若岚解释道。”每个土生家庭煮的土生葡人菜因文化背景及口味喜好会有少许不同,但主要菜式材料一致。”

土生土语绝境求存

澳门方言”土生土语”是另一个土生葡人的标志。土生葡人跨越多个种族,在需要沟通的情况下,以葡语为基础,夹杂着印度语、马来语、英语、西班牙语、粤语等语言,而逐渐演变成一种语言体系”土生土语”。黎若岚表示,由于在殖民地时期,说葡语才会有前途,土生土语则被视为”乡下话”,说土生土语的人则被视为没文化学识。为了在社会中力争上游,故说土生土语的都让下一代学习葡文、讲葡语。土生土语在被舍弃下步向衰亡。

1987年,中葡签订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葡萄牙共和国政府关于澳门问题的联合声明》,简称《中葡联合声明》。此声明指出,澳门地区(包括澳门半岛、氹仔岛和路环岛)是中国领土,葡萄牙政府将于1999年12月20日把主权交还中国,中国政府于同日恢复对澳门行使主权。

“这时,土生葡人开始思考其文化传承的问题。1993年成立「土生土语话剧团」之际,澳门最后一位以土生土语进行创作的土生葡人作家若泽·山度士·飞利拉离世,更激发了土生葡人将土生土语带回社会的期望。

[b]黎若岚与母亲LauraEusébio Larrea及父亲Miguel Larrea[/b]

“自此,有土生葡人自发记录老一辈会说的土生土语,并于每年澳门艺术节中举办一次土生土语话剧演出。

“现在全球会说流利土生土语的人少于五十人,且大多年迈。亦有极少人能听懂但不会说,绝大多数就只会几个单字和句子。”

土生葡人菜和土生土语是澳门土生葡人的两大文化产物。若要从感性的角度去加深对这一文化的了解,不妨找一套1995年上映、由澳门土生葡人律师及作家飞历奇编剧的电影《大辫子的诱惑》,带你进入20世纪30年代的澳门,真实反映了当年葡萄牙人和澳门华人通婚的故事;要现代一点,则可看看黎若岚执导的土生葡人社群纪录片《澳·土》(https://youtu.be/wI9osSzbnvA);还可以听听土生葡人较为熟识的音乐(https://www.youtube.com/ watch?v=JmPYVbKWF70),相信你会从这细小的群体中,看到他们巨大的文化底蕴。